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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中国现代文学馆

2000-06-04 来源:生活时报 姗姗 我有话说

“六一”儿童节期间的京城,哪里都是孩子。

自然在开张不久的中国现代文学馆新馆里,也少不了孩子。

位于京城东北角的现代文学馆,当天打出牌子:“六一”对儿童免票。

6月1日上午十点钟,开馆刚一个小时,人还很少,已有家长领着孩子来了。一进入大厅,是扑面而来的纯净:墙是白的,地面也是白的,只是在你准备蹬上第二段台阶前要走过一小片黑色大理石地面。阳光从圆的玻璃屋顶透进来。倘若你不急着“看完完事儿”,你回头,会发现门两边的墙是两幅美妙的彩色玻璃镶嵌壁画:就像教堂里的彩玻璃上画的是耶酥圣彼得的宗教故事,中国现代文学馆彩玻璃上的主题分别是《茶馆》、《家》、《祝福》、《女神》、《白杨礼赞》和《原野》。

因为玻璃壁画的绚丽,很少有人注意到分立大厅两侧的大瓷花瓶上,烧满了5000名中国作家的亲笔签名。

展厅门前两侧名为《中国现代文学名著中的受难者和反抗者》的巨幅油画前,一对父女正从众多肖像中辨认着:阿Q、狂人、白毛女、祥子、虎妞、陈白露、孔乙己……

暗的墙上所有这些虚构的人物组成了一幅真实的中国现代史画卷,在读图时代以这种方式对中国现代文学进行概括,确是比一大面墙的前言要通俗亲切。经过这里的人们,不免带上种沉重的心情,走进展厅。

一层是“20世纪文学大师风采展”。不大的展厅里,七位大师像七座星宿各自占据一方天地。鲁迅的书房在中央,是最别致的:小屋为《朝花夕拾》等书的封面贴成的“篱笆”所围,屋后竟没忘了设一口水井,甚至在后园的墙外还能见到两株树的影子: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其他六位各以不同的方式展示他们突出的一面:巴金的荣誉写在各种奖章上;而老舍则笑面墙上出自他笔下的100个著名人物,在他那为人熟知的小花铲、茶壶、手杖的旁边,令人奇怪地立着一个插满兵器的木架子——原来,老舍年轻时曾患背痛、泄肚,病后求教于济南拳师马子元,学习拳术以强身健体。他在济南青岛的家中都备有刀、枪、剑、棒等武术器械;曹禺专门有一个“黑匣子剧场”,里面正放映着他的成名作《雷雨》;“郭沫若”站在垂花门前,门侧立着他的银杏树;而冰心和茅盾的书房简单到无法形容。

正如当年,这几位中国文学大师曾引领我们进入文学的殿堂,现在与他们留连一阵后,就该爬一层台阶,去注目现当代文学的全貌了。

二层的主题是“现当代文学展”。密密麻麻地将我国从十九世纪末到现在近百年的文学发展挤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你所看到最多的是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这层展厅是很摩登、很现代的。如果你能从北面的楼梯上来,首先踏上的就是这里最晶莹剔透的地面——脚下厚厚的玻璃泛着黄土地的光。这块不大的三角形地,承载的是这展厅中最贵重的物品: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手稿,巴金《家》的手稿,老舍《四世同堂》的手稿,茅盾《子夜》的手稿,还有1927年7月23日意大利无政府主义革命家凡宰特给巴金的信……这页页珍贵的纸,用造型独特的玻璃罩保护着。

你知道许地山研究过梵文吗?在这里,人们见到了他和助手制作的厚厚一摞词条卡片。1934年,许地山在印度受泰戈尔的鼓励,萌发出要编一部梵文字典的想法,他在3年间集攒了8万多条梵文词条。在它右边,躺着老舍1924至1929年在伦敦东方学院教授中文时为灵格风语言中心灌制的一套汉语教学唱片,此时,课本正翻到第21课《看小说》。左边,是萧乾二战期间使用的照相机,从上面的TOKYO可以判断出那是一架日本相机,还有1939至1940年纳粹德国轰炸伦敦时萧乾使用的防毒面具。

如果二层照片文字无数,让你走马观花看了大半天;那么上了三层的“作家文库”,你就该放慢脚步去品味了。

紧挨着墙、顶天立地打造的书柜装了51位作家的个人文库,一般参观者是不许爬上小楼梯看第二层的。但环厅一周的18位作家的模拟书房,也足够“探头探脑”地窥视瞻仰一阵子了。书房中摆的,都是作家捐赠的实物。在所有的大书桌里,最值钱的要算陈白尘那个出自清宫的如今价值50万元的黄花梨镶大理石写字台;最独特的是萧军那个像钢琴一样可合上盖,上面还安了几排小抽屉的。屋里的摆设除了同样不可或缺的纸笔书钟表,就各人有各人的特色了。刘白羽案头的徐霞客头像,胡风用来插笔的小金属火车还有他坐过的破旧藤椅,丁玲的木躺椅、桌上的鲁迅全身像,翻译家叶君健看上去还很新的英文打字机。端木蕻良和萧军的小玩意最多:前者有山东雕塑家赠送的三叶虫化石砚,秦牧送的缅茄,尹瘦石送的南极石以及几块彩瓷片;后者的书房,一看而知主人是个爱生活的人——墙边竖着古筝,墙上挂着长剑,贴了两个皮影(一人一马),桌边抵着一柄拐杖,悬了一个旧旧的军用水壶,书柜顶上挂着把二胡,里面架子上还摆了一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青瓦。萧乾的屋则是最现代:有录音机,自行车,甚至在屋角地上还放着一个足底按摩器。

见可爱之物,如见可爱的人。

中午刚过,这座神圣的文学殿堂突然间被孩子们的喧闹充满。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学生仿佛是一瞬间就布满了文学馆不大的三层展厅。他们在大师的书房间穿来穿去,在本儿上密密麻麻地记下他们认识和不认识的作家诗人的生平,对着书桌上的小玩意儿指指点点。把严肃的工作人员忙得不亦乐乎。

下午,越来越多的家长领着孩子来这里过“六一”。父亲母亲,拉着儿子女儿,指给他们看墙上、玻璃罩里的人名图片作品,希望他们能知道这一切并向这些尚陌生的人学习。

出门时,一堆小男孩小女孩正争先恐后地把小手按在巴金的手模上,兴高采烈地推着转门一圈又一圈地跑。

或者在今天来这里的孩子们中间,几十年后又出几位大家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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